第(2/3)页 师父却时常开导我,教我不要焦急,毕竟,以弱冠之年达成辟海境,总还算是不错。 然而我却无法释怀,以至于心中烦闷,反而无法静下心修行,每每只能在秘境中闲逛,消解苦闷,某次意外在后山发现了一些奇异的玉简,上面记载了许多炼器符箓之术,倒是颇有有趣。 师父说这是秘境上一任主人所留,只是他对此并无天分,也不擅长,况且,炼器符箓之术在修仙界也是小道,往往为各大宗派视为旁门左道,只有资质平凡之人,才会去耗费精力研究。 我虽觉得这上面所写有些意思,但自然也不愿意浪费大好青春,虽然修行速度减缓,但我总觉得这只是暂时的坎坷,我的天赋这般优秀,理当专心修炼,求长生,谋大道才是。” “于是,我抛下玉简,准备专心修炼,却不料想,师妹的身体忽然出了状况,一病不起,似乎是修行出了岔子。 我与师父大急,四处寻人诊治,然而无论是世俗的医师,还是精通炼丹之法的同道,说是疑难杂症,只能用灵气缓缓温养。 某一日,适逢药神谷医师途径江宁,师父托了关系终于请动对方前来,医师说师妹先天不足,所修习的功法也存在问题,只能用回仙草治疗。 这药我们闻所未闻,好在医师随身携带了一粒药种,赠与师父,称将其种植在玄阴地脉之处,不出十年,即可成熟。” “眼看别无他法,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此,然而玄阴地脉却十分罕见,据我们所知,江宁府只有一座天然寒潭属于此类,这寒潭虽然不在秘境中,却被钟山派占据,从来不容任何人染指。 师父尝试租借一处,却被拒绝,只能冒险偷偷将草种种植在寒潭一角,只要小心些,应该不会被发现。 只是我始终有些担心,却又暗恨自己无法为师父分忧,只能加倍刻苦修炼,每日除开修行,就是陪在师妹身边。” “雍正六年,农历戊申。又是八年光阴,我已二十八岁,修为却仍旧停在辟海境,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,为何足足八年,几乎毫无寸进。 起初,我想是自己不够刻苦专心,但随着一次次的失败,一次次的颓丧,我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: 或许,我根本不是个天才,我的所有天赋,所有潜力,都已在十五岁那年消耗干净,我不愿意接受这个答案,这几年,我不知多少个夜晚去回想当初,在江宁府盛会上意气风发的那一幕,我一遍遍对自己说,要坚持,只要坚持,一切都会发生改变。 不过,我不得不承认,自己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,很多时候,都会想,自己是否根本就不适合修仙? 自己是否原本就是庸碌平凡之人? 早年的天赋只是运气与巧合? 不……我不相信,这一定只是命运对我的磨砺,我一遍遍对自己这样说。” “生活依旧平静,但我已经很少会笑,只有在看到师妹的时候,才会努力强撑笑颜。师妹越来越虚弱了,虽然这八年来,师父与我都在努力帮她孕养,但效果似乎越来越弱,师父也曾多次出门寻医问药,却没有任何用处。 好在八年前种下的回仙草终于到了成熟的时候。 我还记得,那天夜晚,师父临走前要我好好照看师妹,他去取回草药,等明天,就配置药剂。 我很激动,我再也不忍心看到师妹痛苦的样子,师妹也很开心,这一切,终于要迎来解脱。” “我将师妹安抚入睡,然后等待师父回来,然而直到天明,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。 我很不安,出门去打探,这才得知,师父昨夜去取灵草,却被钟山派的人伏杀,重伤陨落。 我不敢相信这个消息,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,直到与师父交好的朋友来通知我赶紧躲起来,钟山派正要以盗取灵草的名义抓捕我们……我直到这时候,才终于意识到,钟山派早已经知晓了这件事,只是一直等待药草成熟。 他们早已对这株珍稀灵药志在必得。 我顾不上悲伤,甚至连师父的遗骸都找不到,匆忙回到山门,将入口进行了转移和封闭,好在洞玄门因为弱小,从来都很小心,钟山派大概也没有投入太大的精力,所以,我终于躲过一劫。 我想隐瞒这个消息,却还是没有成功,师妹终于还是得知了师父身死的事,悲伤至极,伤势爆发,卧床不起,撑了不到一个月便与世长辞。” “我不明白为什么变成了这样,转眼间,整个宗门,就只剩下了我孤身一人,我茫然,我哭泣,我愤怒,我安葬了师妹,又为师父立了衣冠冢,然后做好了所有的准备,拿起刀剑,准备杀上钟山派,为师父报仇。 可就在我抵达钟山派山门外,忽然冷静了下来。我很清楚,自己只有区区辟海境,即便舍去生命,也根本杀不掉几个人,只有当我变得足够强大,才能真正复仇。” “我终于还是压住了怒火,决定拜入句曲仙踪,因为只有这样,我才有机会在有生之间变得足够强大。 我找到了当年要收我为徒的那位执事长老,可对方在检查了我的修为后却神情冷淡地表示以我的天赋,够不到句曲山弟子的资格。最多,只能做个杂役。” “杂役……呵呵,我想笑,却笑不出,干脆利落地扭头离开,我不信,凭借我自己的能力,就没办法变得强大,我才不到三十岁,我还有最少六七十年的光阴,我笃信自己是有天分的,只要坚持,再坚持,命运的考验总会结束,即便只有我一个人,我也能撑得起洞玄门。” “我回到了宗门,彻底封死了入口,开始了没日没夜的修炼,只有在坚持不住的时候,才会提着酒,去师父很师妹的坟上醉一场,我给自己定了个目标,要在一年内破入金丹……五年内破入一阳……” “然而现实终究无法因个人的意志所转移,我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沼,完全找不到正确的方向。 我尝试了不同的修炼方法,尝试通过回忆,复现十五岁时候自己的修炼方式,尝试另辟蹊径,甚至换一套功法……我找了很多书,观看那些成名已久的大修士门的生平,总结他们每个人成功的路径,然后尝试模仿…… 我甚至去学习那些原本看不上眼的,类似于偏方的修行‘诀窍’…… 然而,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告诉我,我真的不是天才。” “乾隆二十五年,农历庚辰。我六十岁了,按照俗世的说法,已然年过花甲,不过作为修仙者,这个年岁应该还算中年。 这一年,我终于成为了金丹境修士,‘可喜可贺’。 我买了一坛酒,喝了,醉了,愤怒了。六十岁的金丹境,何等可笑,我想,可能是少年时代彻底透支了我本就可怜的天赋,如今,终于恢复了真实。我的天赋原来是如此差劲。 恩,即便将那些没有门派的散修算上,也只是中下而已。 第(2/3)页